我不知從詩集或報紙上看到這篇「詩」,就抄了下來, 不經不覺有廿多年了,料想不到有機會再來翻看這篇「詩」 百看不厭。
詩
有些人在生病的時候或煩惱的時候,拿過一本詩來翻讀, 偶爾也朗吟幾首,便會覺得心上平靜些輕鬆些,這是一種消遣, 但跟玩骨牌或紙牌等等不同。那些大概只是碰碰運氣, 跟讀筆記一類書也不同,那些書可以給人新的知識和興趣味。 但不直接調平情感,讀小說在這些時候大概只注意在故事上, 直接調平情感效用也不如詩,詩是抒情的, 直接訴諸情感同時又是最經濟的, 語短而意長具備些條件讀了心上容易平靜輕鬆,也是當然。 自古來說,詩可以陶治性情,這句話不錯。
但是詩決不祗是一種消遣,正如筆記一類書和小說等不是一樣的, 詩調平情感也就是節制情感, 詩裏的喜怒哀樂跟現實生活裏喜怒哀樂不同,這是經過「再團, 再煉,再調和」的,詩人正在喜怒哀樂旳時候,決想不到作詩, 必得等到他的情感平靜了,他才會吟味那平靜了的情感想到作詩, 於是乎運思造句,作成他的詩,這才可以供欣賞, 要不然大笑狅號只敎人心緊,有什麼可欣賞的呢? 讀詩所欣賞的便是詩裏所表現的那些平靜了的情感。
假如是好詩,說的那使怎樣可氣可哀我們還是不厭百回讀的, 在現實生活裏便不然,可氣可哀的事我們大概不願重提, 這似乎是有私無私或有我無我的分別,詩裏無我,現實生活裏有我, 別的文學類型也都有這種情形,不過詩裏更容易見出, 讀詩的人直接吟味那無我的情感,欣賞牠的發而中節, 自己也得到平靜,而且也會漸漸知道節制自己的情感。 另一方面因為詩裏的情感是無我的,欣賞起來得設身處地, 替人著想,這也可以影響到性情上去,節制自己和替人著想, 這兩種影響都可以說是人在模傲詩。詩可以陶治性情, 便是這個意思,所謂溫柔敦厚的詩教,也只該是這個意思。
詩
有些人在生病的時候或煩惱的時候,拿過一本詩來翻讀,
但是詩決不祗是一種消遣,正如筆記一類書和小說等不是一樣的,
假如是好詩,說的那使怎樣可氣可哀我們還是不厭百回讀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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